1944年的秋天,是个很不错的秋天。太阳温暖明亮,柔和地抚摸着林县合涧区河南园的房舍、草木、大地,给河南园披上了一件金色的外衣。
村中大街上,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块,有的坐在背风的角落里,闭着眼睛,尽情地享受着秋阳的恩赐;有的正在拾掇收秋的工具,他们忙着、谈笑着,黝黑的脸庞在秋阳的映照下,闪着光亮。村外的庄稼地里,玉米们披着黄色外衣,腰揣棒槌,饱满迷人,谷子们弯腰在和土地神窃窃私语着,豆子们笑得嘴都合不拢……
村中王中伏家的小院子里,八路军太行军区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黄镇像往常一样,从他居住的东屋里出来,在院子里活动活动身子,然后准备外出。这时他忽然发现,今天的小院里与往常不同,院子里的人明显多了起来,尤其是西屋,人们进进出出,如临大敌一般。每个人慌慌张张的,耷拉着脸,边走边摇头,像泄了气的皮球,无奈挂在脸上。王中伏在院子里急急地搓着手,不停地来回走着。屋内不时传来女人痛苦的呻吟声。“这家人前两天还高高兴兴、眉开眼笑的,今天这是怎么了?莫不是孩子遇到了什么麻烦吧?”多年的指挥作战,使他养成了心细如针、明察秋毫的品质和作风。小院里的任何异常现象都逃不过黄镇敏锐的眼睛。他忙喊住警卫员:“你快去看看怎么回事。”
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警卫员悄悄拉过一个人问道。
“中伏家媳妇难产。”
他俩的谈话已飘进了黄镇的耳朵里,还没等警卫员报告,黄镇就发下话来了:“你快去通知卫生员过来。”
没多大工夫,警卫员和卫生员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跑了过来。
“卫生员,这家媳妇难产,快去看看,一定要设法确保母子平安。”
滴答,滴答,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。黄镇站在院子里,一会儿从口袋拿出怀表看看,一会儿又望望西屋门口。
五分,十分,二十分钟。人们在焦急中等待,在等待中不安,每一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。
不知过了多长时间,也没有人准确计算,反正觉得很长很长。
就在人们杌陧时,忽听到“哇”的清脆声从屋里传出来。人们欢呼着“生了,生了,是个男的,母子平安”。众人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了地。
“你们真得好好谢谢黄政委他们。今天咱们做最好吃的。”有人提议道。
“对,对。”王中伏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,连连点头。
“黄政委——”
当他转过身来想招呼黄镇他们时,却发现人不知什么时候已不在院子里。
“多好的人啊!咱们一辈子也不能忘了人家的恩情。”
人们怎能忘记,是黄镇带领同志们赶跑了侵略者及其走狗,使他们有了安定的日子;是八路军帮他们点种、收割庄稼,使他们有了粮食;又是八路军同志为他们送医送药,治疾疗伤,使他们减少了病痛的折磨。他们记得,这里的一草一木也记得。
“真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啊!”中伏娘念念道。忽然,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,抬头向天空望去。天上,太阳明晃晃的,正冲着她笑。
后来,中伏媳妇还专门做了双布鞋送给黄镇,表示感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