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2年的春天,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,林北县革命根据地的一个广场上,气氛热烈,村民们正在敲锣打鼓,欢送又一批即将上前线的热血青年!
在集合前的短暂时间里,一个个的新兵都被亲人们包围着,父亲,母亲,妻子,兄弟姊妹,千叮咛万嘱咐地,凄凄惨惨切切。在人群里,一个年轻而又腼腆的小媳妇格外引人注目。她一直远远地站在场外,目光时而游离,又时而射向一个和她同样孤身一人站立的佩戴红花的青年身上。
等到新兵准备出发时,其他的送行者亦步亦趋,跟着亲人难舍难离。小媳妇随着众人往前紧走了几步,似要上前,但旋即又迟疑地停下了,只是痴痴地凝望着。就在新兵队伍整队出发的一瞬间,只见她飞奔上前,直接用手拉住她眼睛一直没离开过的对象,悄悄地在他耳边说了句话,又往他手里塞了点什么东西后,就头也不回地跑了。
这是一对新婚燕儿的夫妻。说起他们,还真有一段感人的故事,在当地群众中广为传颂。
这位新婚的丈夫原来是个和尚。在他很小时,就成了一名孤儿,到处颠沛流离,无所依托。有一天,当他流浪到林北县北杨家庄村西的清泉寺前时,饥饿交困,就晕倒在了寺前。后来,他被寺里的主持救起。了解到他无依无靠时,慈悲为怀的主持就把他收留在了寺里,并赐他僧号“胜仙”。从此,他每天除了跟着师傅念经,就到山上砍柴,或到泉边挑水,过着寂寞而宁静的生活。
战争的烽火烧到了方外之地的山寺里。日伪军疯狂扫荡,老百姓被抢被抓被奸被杀,房屋被炸毁,粮食被强抢,田地遭践踏,到处断垣残壁,到处血雨腥风。寺外到处是流离的人群,到处是逃难的饥民。心如止水的小和尚再也不能心无旁骛地念经。热血在他心头澎湃,仇恨在他胸中燃烧……
当小和尚听了八路军抗日救国的宣传后,年轻的心再也无法平静。烧杀抢掠,哪里是净土?国难当头,谁能置身世外?听到八路军招募士兵的消息后,小和尚心头一动:念经打退不了鬼子,拯救不了百姓,怎么叫普度众生?作为一个青年,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当兵去?他当即向师傅说了自己的心愿。老主持双手合十,闭目默念一阵后,对小和尚挥了挥手,口中说着“善哉!善哉!去吧!去吧!”小和尚得到师傅的同意后,立即跪下给师傅叩了个头,转身大踏步地走了。
小和尚告别清泉寺后,一路打听,找到了北杨家庄区公所,直接找区长刘西瑞要求参军。刘西瑞了解到他的情况后,大为感动,就故意问他为什么参军。他不假思索地说:
“佛说普度众生。眼看老百姓都活不成了,还怎么普度他们?八路军是咱老百姓的军队,是为咱老百姓打天下的,那才是普度众生呢!”
听了他的话,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,刘区长情不自禁地说:
“说得好!说得好!”
鉴于他的特殊情况,刘西瑞向上级请示后,特批准他参军。因他没有姓名,就让他随其师傅姓李,以法号“胜仙”为名,于是“李胜仙”的名字叫了开来。李胜仙高兴极了,他刚要双手合十,立即自失地慌忙放下手,后又学着别人朝刘区长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。
小和尚要参军的事,一时在当地传为美谈。在他的影响下,有很多尚在犹豫的青年都踊跃报名了。有快嘴的民间“诗人”立即编了一首快板在老百姓间广为传唱:
“小和尚报名要参军,打日寇保家乡一心为人民,骑上大马戴红花,根据地里传美名。”
唱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北杨家庄村有个年轻的小寡妇,名叫原香娥,17岁出嫁,18岁就守了寡。她听了小和尚参军的故事后,心头触动。经过一段内心的激烈斗争后,寡居娘家的她终于鼓起勇气向家人说出了自己的心事。她认为李胜仙带头报名参军,是个有志青年,如果可能,她想嫁给他。她娘家人听后都不同意,说:
“天下好男人有多少,偏偏去嫁一个小和尚,叫人听了多不吃劲!”
原香娥说:“李胜仙在清泉寺出家是个和尚,可现在他还俗参了军,他就是个八路军战士。我一个守寡的人,能找到这样的女婿,只要他不嫌弃我,就是我的福分了。再说,真能做一名军属,也是我的体面。”家人听她说的在理,不但没再阻拦她,还找了媒人去打探李胜仙的意思。
后来,在媒人的撮合下,一对经历坎坷的人喜结良缘。婚礼后,新娘子还没来得及回门,新兵就要出发了,于是出现了本文开头的一幕。